怎么到的家，断片了。

记忆像是被人强行掐断了一截，之后便是混沌、疲意，以及一zhong近乎麻木的酸痛感从脚底蔓延到全shen。
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，也是我意识沉沦前听到的最后一声现实世界的信号。门开了，一gu混合着灰尘和冰冷空气的味dao扑面而来，但这味dao里，隐约还残留着一丝让我心脏骤停一秒的气息——是贺黔常用的那款雪松香水的尾调，很淡，几乎要被时间稀释干净。

顾不上开灯、换鞋，更顾不得肚子里早已擂鼓抗议的饥饿。shenti的本能驱使着我，像一只受伤后急于寻找巢xue的野兽，踉跄着扑向客厅中央那张ju大的沙发。

“砰！”shenti砸进柔ruan的pi质怀抱里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久违了，这zhong被熟悉气息完全包裹的感觉。我四仰八叉地tan在上面，脸颊shenshen埋进靠垫，贪婪地呼xi着那几严捕捉不到的余味。

意识迅速抽离，眼pi沉重如铁，我死死地陷入了昏睡中，仿佛要将这一个月在宿舍缺失的安稳，一次xing弥补回来。

见过美人鱼吗？我见过。她扛着加特林，不是游，不是跑，是一zhong诡异的悬浮，shen后跟着挥舞钳子的虾兵蟹将，乌泱泱一片。而我，抱着一堆沉重如砖的书本卷子，在那永远跑不到tou的教学楼里，上演绝望的追逐。最后总是坠落，然后惊醒，一shen冷汗。

更不堪的，是考场噩梦。正写着解析几何，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，力气大得吓人，把我拽出考场，拖进厕所隔间。冰凉的瓷砖贴着pi肤，他解pi带的声音刺耳。

恐惧掐住hou咙。幸好，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支笔。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所有的力气，jing1准地、凶狠地朝他那令人作呕的下shen插去—没中要害，但完美地夹在了他两banpigu中间。与此同时，手上传来shihua粘腻的chu2感，脸上也被溅到一gu不知名的、透着腥气的透白色yeti。

yin叫声响彻我的整个耳mo。

“靠！”

然后，我就醒了，心tiao如鼓，浑shen冷汗地躺在宿舍狭窄的床上，窗外是灰蒙蒙的天。

每次醒来，都后怕不已。要不是我“眼疾手快”，是不是就要在梦里失shen了？像我这zhong细pinenrou的“妙龄”小男生，果然要时刻保护好自己，不然要吃大亏！这话是贺黔在我小时候，用一zhong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告诉我的。没想到，成了我梦魇里的保命符。

但这都不是最离谱的。最离谱的是，我居然梦见过我们那位外号“李大虫”、以严厉刻薄着称的班主任。最最离谱的是，梦里的她居然迟到了！而且一整天都没骂人，细声细气地跟我们说话，脸上甚至还带着僵ying的、试图表现慈祥的微笑。不仅没骂人，没布置作业，还......还给全班同学发零食！人手一份。

不对劲儿，太不对劲儿了！这比妖魔鬼怪还可怕！没有之一。

于是，梦里的我，站在喧闹的、充斥着欢呼和零食包装袋撕拉声的教室里，冷静地断定：这绝对是在zuo梦。

我确实是在zuo梦。

还是在家好，梦醒时，至少还在这个有他痕迹的壳子里。即使，通常只有我一个人。

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，一zhong连zuo梦都要挑时间、挑地点、甚至挑味dao的矫情病。或许，只是因为宿舍里永远弥漫着一gu散不去的臭脚丫子味、泡面味和青春期男生荷尔蒙混杂的浊气，才让我如此贪婪地眷恋着这一点点属于他的、干净又冰冷的气息。

意识缓慢浮起。醒了，躺在沙发上，双眼盯着黑dongdong的天花板。城市的光污染透过窗帘，给房间蒙上惨淡的微光。

思绪飘忽。说起来......我好像，从没梦到过贺黔。一次都没有。

从我有记忆开始，幼儿园，小学，初中，到现在高二。梦里出现过多少人啊！菜市场锱铢必较的卖菜大妈，楼下遛弯总爱问我成绩的老大爷，所有的老师同学乃至校chang，还有那些光怪陆离扭曲变形的事物......几乎所有与我ca肩而过的面孔，都有意无意地、以各zhong形式在我的梦境里登台亮相。

可唯独，少了那一个人。

那个我应该称之为父亲的人，

常听人说，频繁梦见一个人，是缘分将尽，在梦里一点点告别。

那我…是想梦，还是不想？如果开始梦见他，是不是意味着我们那点可怜的联系，开始倒计时？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拧了一下。

不，说不定是反过来的。正因为我们的缘分jin密到不可思议，想分都分不开，连梦境都无法承载其重，所以才无法显现呢？

我像个固执的占卜师，拼命给自己寻找一个能安心一点的解释。

几点了？贺黔还没回来吗？

这个念tou像一gen针，刺破了混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