泛白。我把钉子放进袋子,合上,忽然觉得肩膀松了一寸。
语之坐在阶梯上喘气,很罕见地伸手要水。我把水袋递过去,她喝了一口,声音沙:「你刚才在酒窖,为什麽一直让他们讲?」
我想了想:「我需要他们嘴里的语气,知道哪一句是背出来的,哪一句是真信的。背的可改,信的难拔。」
她看着我,眼神淡了淡:「还会乱说吗?」
我抬手示意发誓:「除非你让。」
她没有笑,却把水袋还我:「三日後的窟,我们带谁?」
我数:「我、你、导师一位、再加一个不怕黑的。」
她抬下巴指了指自己剑背:「不怕黑我就够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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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里有点热,不敢说,只「嗯」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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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、路西尔的影子
临近白昼,塔影还没收。回宿舍路上,窗纸上一道熟悉的金边像光沫一样浮现。路西尔的投影靠在窗框,像刚睡醒:「拔完了?」
我懒得客气:「你如果一直盯着,怎麽不早点出手?」
他做个抱歉的手势,半真半假:「我负责报备,不是清洁工。」
语之眼神冷冷:「你已经报备几件?」
「两件——耳语粉入侵、内部可能有协力。第三件准备报:你们约了无言窟。」
我盯他:「你怎麽知道?」
他眨眼:「你以为你们的共享频道只有你们两个听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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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之的手慢慢握上剑柄:「你敢。」
他摆手:「别紧张。告诉你们是因为——窟里不是你们想像的地图,而是你们心里带去的沉默。」
我:「说清楚。」
他难得收起玩笑,正sE:「无言窟会把你最想收住的那句话拿出来,扩音。你若先准备一句正确的沉默,你就站得住。」
语之:「什麽叫正确的沉默?」
「不是闭嘴,是在该停的时候停。」他最後看了我一眼,「你尤其要学。」
投影散了。我和语之对望一眼,都没说话。某些忠告会在路上发酵,说早了只会反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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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、纸条与线人
午后,我到图书塔翻教团相关的禁阅卷。管理员老亚伯看见我,眉毛抖了一下:「导师批了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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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批示单上给他看卡文的签。
他拖着步子进库房,捧出两筐:一筐关於沉默诅咒的小史,一筐关於名的切片。
他把书放下,忽然压低声音:「半个月前,有个年轻的修复师借过这两筐,夜里翻到天亮。」
我抬眼:「他留名了?」
「没有。他把名字换成了别人的。」
「换成谁?」
「路西尔。」
我:「……」
亚伯耸肩:「我年纪大,眼睛不坏。不是他字。」
我把这条线报给卡文,卡文只说:「我去亲自对。」语气里没有惊讶,像是验证某个早有的猜测。
傍晚,卡文回信:「确有其事。有人用路西尔名义借过禁卷,字迹与洛斯相近。」
他在末尾加了一句:「别急着下判。路西尔不至於笨到用真名,这更像有人在喂你们一个对象。」
我握着纸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想起路西尔昨晚说的「正确的沉默」,心底那种对与错的秤杆颤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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