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我又发呆去后面罚站;晚上躺在宿舍硬板床上,听着孟阳威念叨他的女神,崔晓分享他新发现的游戏秘籍,薛建国偶尔冒出一两句冷得掉渣的“哲理”,我会盯着天花板,耳朵里却仿佛能听到隔着电话线的那段沉默,和那句轻飘飘的“看情况”。
家长会的日期一天天逼近。贺黔再没联系过我。我也没再问。一种莫名的、负气般的僵持在我们之间无声蔓延。我甚至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:不来就算了,反正也不是第一次。李大虫无非就是那些话,成绩中游,不够努力,潜力未发挥.我都能背了。一个人面对,也没什么大不了。
只是偶尔,在看见其他同学兴奋地讨论父母谁来、晚上去哪里吃饭时,心里某个角落会猛地一抽,然后迅速被我用更满不在乎的神情掩盖过去。
周三,家长会当天。
距离家长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。同学们陆续去校门口接人。孟阳威早就蹿没影了,
崔晓也晃悠着出去了,薛建国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,向来准时。宿舍里很快只剩下我一个。
我坐在床边,手机就放在手边,屏幕漆黑。它一直安静着。
最后十五分钟。我站起身,走到窗边。楼下开始热闹起来,各式各样的家长涌入校园,穿着打扮,神情各异,但大多带着一种相似的、属于“家长”的关切和些许审视。我在人群中机械地扫视,明知希望渺茫。
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,没有那种沉默而略显疲惫的姿态。
看情况。
到时候再说。
果然。我扯了扯嘴角,不知道是想笑还是什么。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像“咚”一声落了地,没激起水花,只是沉到了更冰冷的深处,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钝痛。也好,省得面对,省得在那种场合还要演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—如果我们之间,还有“戏”可演的话。
我深吸一口气,转身准备去教室。既然他不来,我也没必要去门口傻等。大不了就是被李大虫单独拎出来说几句,习惯了。
就在我拉开门,一只脚迈出去的瞬间一
口袋里的手机,震动了一下。
我猛地顿住脚步,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退回房间,快速掏出手机。
屏幕上,是一条简洁到极致的短信,来自【贺黔】:
【到了。在你们教学楼下面。穿校服那个是你同学?指一下路。】
没有表情符号,没有多余的字。甚至没有说“我来了”。
窗外的喧闹声仿佛瞬间褪去。
他来了。
没有提前告知,没有确认,就这样,在那个“看情况”之后,沉默地,来了。
我站在原地,有好几秒钟没动。各种情绪翻涌上来—意料之外的冲击,一丝隐秘的、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欣喜,以及随之而来的、更深的不知所措和那种习惯性的别扭。我该怎么下去见他?说什么?质问他为什么现在才说?还是假装平静地问一句“你怎么来了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