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shen了，小清已经睡熟，阿沈却辗转难眠。团chang的话语如苍蝇般在脑海中嗡嗡作响——让小清也上台，成为「全世界最小的小丑」的提议，像一把锐刀，剖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。

他想起了自己初入ma戏团的那些日子。

那时的他，不过十七岁，拖着一只破旧的行李箱，站在ma戏团的大门外。团chang上下打量着他，眼中闪烁着商人的JiNg明：「你就是那个拍小丑短片的小子？」

「是的。」阿沈点tou，声音还带着少年的青涩。

「在学校玩过戏剧？」

「嗯，戏剧社的。」

团chang冷笑一声：「学校的玩意儿，在这里不ding用。」

果然如此。

阿沈以为自己在学校戏剧社的那点基础——知dao怎麽走位，懂得用灯光营造气氛，掌握发声技巧——足以应付ma戏团的表演。可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。

第一次排练，他按照惯常的方式发出「小丑笑声」，那zhong在短片中获得无数赞好的笑声，在这里却显得稚nEnG可笑。

「就这样？」助理导演皱眉，「观众花钱不是来听你咯咯笑的，他们要的是恐惧，是mao骨悚然！」

於是，他开始没日没夜地练习。白天在後台对着镜子，一遍遍地练习着那zhong非人的笑声，从普通的哈哈哈，再到故作狰狞的嘿嘿嘿，笑到眼泪liu下来，嗓子哑得说不出话。

晚上回到那间狭小的化妆室，他将tou埋在枕tou里继续练。那声音在闷Sh的布料中回dang，扭曲变形，他一遍遍地尝试，从肚子shenchu1发出那怪笑。

直到那一天——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。

他练得格外卖力，突然间，他笑得chuan不过气来，x腔剧烈起伏，像溺水的人在拼命挣扎。笑声与哭泣糅合在一起，一边是歇斯底里的尖叫，一边是痛苦的cH0U搐。

他当天录了影，怔怔看着那个已不似人形的自己——双眼几乎翻白，嘴角扭曲到极致，整个shenT都在颤抖，像是被恶魔附shen。那个笑容，连他自己看了都mao骨悚然。

「就是这个！」团chang拍手叫好，「这才是我要的恶魔笑容！」

从那时起，这zhong介於笑与哭之间的叫嚎，成了他的招牌。每次表演时，他都要让自己进入那zhong快要窒息的状态，才能发出那个令观众惊恐的怪笑。

化妆也是一门重新学习的功课。

在学校时，他用的不过是普通的膏状粉条，薄薄一层，足以应付舞台灯光。ma戏团的专业油彩却是另一回事——白得纯净如雪，像石膏一样厚重，质地黏稠得像未发酵的面团。第一次使用时，他几乎推不开那些颜料，在脸上涂得坑坑洼洼，像个业余的油漆工。

「这样不行，」化妆师摇tou，「你要学会控制力度，一层层地涂，每一层都要拍实。」

於是，阿沈又开始了漫chang的学习过程。他学会了先把油彩放在手心r0u热，再用指腹一点点按压在脸上，而不是像涂rYe一样推开。每一chu1都要涂得均匀，光hua，没有破绽。

不仅如此，专业的舞台妆容还要求连耳朵、鼻孔内侧、颈bu都要涂满，不能留下一丝真实的肤sE。那些在学校或拍短片时从未需要如此彻底，观众看不清细节。但在ma戏团，观众近在咫尺，任何瑕疵都会被放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