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往家的路上，陆承手心张得冒汗，他昨天思考了一个通宵，才想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。

两三个红绿灯的功夫，陆承就把车开到了医院楼下。

“好小，又长个了，b哥都了。”陆承冲陆弈笑着，接过行李放在后备箱，把手中的半截烟踩灭在鞋底。

又是手术室前的走廊，又是冰凉的长椅，以及红得刺目的灯。陆承已经习惯待在这个昏暗寂静的地方，长长的走廊就像h泉路上的奈何桥，往前一步是Y间，后退一步是人间。

陆承握着笔杆的手用力到泛白，他转影视后特意练了几百遍的艺术签名，存在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的缴费单与手术告知书上，此刻却被他写得歪歪扭扭，辨认不原本的模样。

“我他妈不要钱！”陆承的泪夺眶而，一切支起他意志垒的基底轰然崩塌，得知莫迎心衰的消息后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卖房，他只有一个妈妈，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救回来。

“对不起小弈……哥太没用了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他是个彻彻尾的失败者，为了维护自己那可有可无的自尊，把所有的亲人都推向了渊。

陆弈沉默地跑在陆承后，直到看到半个已经被推手术室的莫迎。

这句对不起了太多太多的东西。他没有好当哥的责任，没有给他一个好的榜样，让他蒙了羞，丢了面，不仅如此，刚的谎话下一秒就被无情事实戳破，让他在陆弈面前再也无法抬起。

陆弈静默片刻，说，“我们直接去医院吧，看看妈。”

“我不要钱，我要我妈……把我妈还给我……把我妈还给我！！”陆承不知自己在说什么，他崩溃地攥着医生递来的同意书，泪浸Sh了上面的墨迹，他只要签下名字，莫迎在手术室里是Si是活，他都没理由找任何人去讨个说法，若是不签，他母亲就连最后一渺茫的机会也没有了。

“妈上个月倒了……脑血，过手术了，还成功的，在市三医院，目前已经醒了，我……我怕影响你考试，就没告诉你。”

陆承一言不发，调转车，不顾规向反方向车冲去，那是去往医院的方向。陆承坐在驾驶位里，整个人不停地发着抖，脚下的油门被他踩到了底，不停分的汗Ye的手心，使他好几次转弯险些从方向盘上脱手。

陆承刚刚说了这话，可他该向谁要他的妈妈？如今莫迎的一切，不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吗？陆承忙着在她看来不T面的工作，忽视了母亲逐渐变差的T，一切的开端，都是他去了这份工作，这份让他母亲难以接受的工作。

陆承想，如果他不是同X恋就好了，他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正常地结婚生，过上阖家乐的幸福生活。或者，只要他母亲能健康幸福，他愿意委屈自己一辈。

甚至害得他们的母亲了医院，生Si不明。省吃俭用攒了许久钱也被烧了个JiNg光，临陆弈开学前答应他住大房的事，也泡了汤。

陆弈反复低喃这三个字，他对陆弈说再多遍，也无法还清心底的债。

车猛一，刺耳的刹车声盖过了他耳畔的嗡鸣，换来的是差追尾的后车一阵愤怒的喇叭。

“哥。”陆弈扭看向陆承。

“妈——！！”陆承被拦在手术室门，转冲边的护士，声嘶力竭地大喊，“你们不是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吗！？为什么还会事！”

陆弈提着行李走过来，陆承这才发现，他弟弟又长了。

“你们说需要上ECMO，一天两三万的费用，我咬咬牙也能上，钱都打过去了，为什么我妈还会事！！为什么！！”陆承眶通红，拼命的嘶吼使他的嗓都变哑了，话音未落，就是一串止不住的猛咳。

把妈妈还给我。

来发现自己声音太小，只得冲着站挥了挥手。

“……小弈，哥对不起你。”陆承掐着自己的掌心，垂看着斑驳的地面，喑哑开。

“ECMO没用完的钱我们可以退，您先签一下手术知情同意书……”

“火车上的饭不好吃吧，哥先带你去吃饭，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，还火的……”

“你不先回家放个行李吗？坐了好几天车，累了吧。”

陆承单手抓着方向盘，把听筒放在耳边，嘴角挂着的淡笑瞬间被冰封，在他今天JiNg心收拾过的一张脸上，生了碎裂的痕迹。

一旁的医生于心不忍，但还是实话实说，“上ECMO是不得已的办法，如今现了更棘手的情况，病人全肝脏，凝血系统相继衰竭，我们会尽力拯救你母亲的生命，但结果……我们无法保证。”

“不累。”

他最害怕最担心的事，还是发生了。

陆弈还没来得及开，手机铃声在狭小的车厢内突兀地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