糊涂话还是说了。

但是这话好熟悉，好像在哪里听过。可能是记错了吧。吃药以后，杨今的记总是紊，常常分不清现实与幻想。

“‘恰好’‘没想到’……？”梁也终于开。

“我回来差。”杨今立刻解释，“只是恰好路过，没想到你……你还在这里。”

杨今只是回答：“在上海。”

啊……怎么把这条围巾来了，还被看到了。

梁也，冬天很冷。杨今不知自己为何会脱而这样一句正确的废话，零下十几度的天气，能不冷吗？

“你工作了。”说要走了，梁也就追问他，“在澳门吗？”

“建筑设计？”梁也蹙眉，“我记得你澳门第一大学录取通知书上不是这个专业。”

——果然，梁也真的恨他。五年前他们的最后一面，便是梁也不顾他的央求，离开他家。离开他家时梁也带着气，气他对他隐瞒了那张录取通知书。后来他不告而别，像是坐实了这场欺骗。

而面前的人，他反复想要忘掉却忘不掉的梁也，在听了他的糊涂话之后，正在一步步缓缓朝他走来。

他觉到梁也在等他说更多，但他不知说什么。他觉得自己不该说更多。

杨今不自在地推了推镜，他的药就放在包里，他急切地想要离开去吃一颗。他说：“公司还有事情，我先走了。”

杨今顺着他目光低。

拿着国旗和澳门区旗的学生们不时从他们边经过，人攒动，唯有他们在风雪中静默着。

梁也沉默地看着他，或者说，打量着他，没有再回答。

杨今抬起看他，看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颈脖。

面前的人很久没有说话，杨今不敢抬看他。

重复这两个词时，梁也的语气里有疑惑，有失望，也有一不平静的觉——经历了重大的喜悦之后，发现其实竹篮打一场空的不平静。

所以当梁也站在他面前，他受到梁也真切的呼时，他往后退了两步。

因为他知，来了哈尔滨，他就会忍不住来工大胡同，来了工大胡同，他就有可能见到梁也，见到梁也，他就可能控制不住自己，说糊涂话。

他不说，梁也就问他：“什么？”

为什么要提以前。

杨今其实听到了他的话，藏在袖里的手攥成拳，却装作没听到：“什么？”

“……建筑设计。”

杨今抬看他，看见他的目光里审问的意味。

梁也一定是恨他的，不是现在就是将来。没有人会一个将自己家推渊的人。而他也无法独自背负这份仇恨，若无其事地和梁也相。

哈尔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