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之痛，别人说再多都是徒劳，真到这一刻，是什么话都是听不去的——

“那年仗打在村外，闹了兵匪着了大火。”

袁祈心说这跟先前说的确是不一样。

他施下迷障的依据是姜阿公说的那些话，倘若他说的不是真相，那自己的这些也自然都是假的。

可最终，他相依为命的儿，饥寒迫，冻死在了大雪中。

“我背着桓儿，跟上人群，一直往北走，想找吃的，想找个能遮风挡雪的地方，哪怕有个山，有张破草席也行……可是没有……”

姜阿公磕磕绊绊说实情，“桓儿因为伤病，躲过了征兵，我叫他活下来，却……没能保住他。”

这些话是自己从心底来的，等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，只好就着谎话继续圆下去。

袁祈没经历过，但他听说过世，饿殍遍野，不果腹，连路边死麻雀的肚里，都是石。

理都懂，可心里就是难受。

袁祈听着老人噎哭泣，抬了抬手想拍拍他后背以示安，手都抬起了，却又僵在半空无法落下，最终缓慢收回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姜阿公抹抹朦胧泪，思绪也从久远记忆中回。

至亲离世，他是经历过的，一向灿生的他也不知该怎么安。

过了许久，悲恸啼哭才被姜阿公克制着一压下。

他的儿，本就该这样。

他痛苦地揪住衣衫，回忆当年，依旧痛的不能自己。

所以当提起儿时，心中愧疚让他下意识说了谎，将他说成是个健康、懂事，却又不得不离家的孩。

当他看见袁祈时，他就想，如若没有遭逢劫难，他的的桓儿也该是这幅样，四肢健全，笑，说话好听。

姜阿公用掌拭脸上的泪和鼻涕，磕磕绊绊说：“我的桓儿，是个可怜的孩，小时候我没看好他，他被倒下来的架埋去，被挖来后，发了三天烧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，可从此也瞎了只，落下了病，不能走路。”

他这一生，督工建造了数以百间房屋，无数贵人住在他盖的房里。

姜阿公了气，晶莹泪泛着蓝光滴落在地。

“我拼了命把桓儿背来，可老天爷不给活路，所有的东西都烧了。”“那是冬天，一场大雪后我们连半碗汤都没有。”

“阿桓没有去打仗，我骗了你。”

哭声在静匿黑夜中回，当下袁祈也不了解是什么情况，只好兵不动静静等他哭完。

“那之后，他就病在了床上，不笑了，话也少了，几次寻死，也都被我拦了下来。”